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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工队长叶维里

来源:发布时间:2013-04-22

1946年6月,广东人民抗日游击队东江纵队,按照国共代表在重庆签署的《中共广东武装人员北撤山东烟台协议》,奉命在深圳大鹏湾的沙鱼涌集结,北撤山东烟台。

6月30日上午8时,一轮红日照在大鹏湾上,海面波光潋滟,朝霞满天,鸥汀凫渚,白帆点点。三艘载着东江纵队2583名北撤人员的美军登陆舰,汽笛齐鸣,徐徐驶离沙鱼涌,乘风破浪,向北方远航。此时,在沙鱼涌的南面,香港新界大埔的海岸边,一位战士伫立在的礁石上,像一座凝固的雕像,岿然不动,目光注视着北方,久久不愿离去…… 海水撞击着礁石,惊涛拍岸,浪花飞溅,冲刷着战士古铜色的脸庞,他的眼睛湿润了,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海水。战士名叫叶维里,是东江纵队司令部的警卫战士,个子不高,但干练壮实,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原本是要随部队北上的,上船前防疫针都打了,但组织上临时决定,要他以复员人员身份回乡,隐蔽待命。并且,在部队北上前,就安排他从沙鱼涌乘船回大埔。作为共产党员,他服从了组织决定,但是作为革命战士,怎舍得离开自己的部队和那些出生入死的战友!回到大埔的这些天,他寝食不安,辗转难眠,几次忍不住想返回沙鱼涌,再次请求随队北上,但理智告诉他,服从是军人的天职,无谓的行动是徒劳的。滞留的日子,给他带来的是无尽的思念,尤其是得知部队于30日北上远航,他突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觉得自己像一只离群的孤雁,失落在海角天涯…… 三年来,戎马倥偬,港九两地穿梭,东江河畔迂回,大鹏半岛周旋,风里来、浪里去,他从未留意过大海的景色。

今天,望着万顷碧波,心潮竟然像起伏的海潮,久久不能平静,当年亲身经历的战斗情景,一幕幕又涌现眼前…… 1943年初,年仅16岁的叶维里参加了游击队,第一场战斗就是由他当向导,攻打位于他的老家——香港新界莲麻坑的日军生产军工原料的铅矿场。参队之前,十三四岁的叶维里被日军抓去在矿山当矿工,整天挨打受骂。看着鬼子挖我们的矿,制造弹药杀害我们的同胞,还逼迫乡亲们为他们卖命,叶维里心中早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他和村里两个少年伙伴商量,一定要找机会把矿山炸掉!一天晚上,月黑风高,他们三人爬到莲麻坑后面的鹿湖山,摸进日军的矿山8号洞内,用平日爆破矿石时掌握的技术,安装好炸药、雷管和引信。就在往洞口布线时,不小心触动了警报器,惊动了日本鬼子,三人虽然及时逃脱,但全村人却因此受牵连,遭到日军的羁押迫供,严刑拷打,叶维里也被打得奄奄一息,乡亲们没有出卖他。但事后,村里的乡绅竟然逼迫他家典田卖地,赔偿村民的损失。使他身心备受摧残,一怒之下,带着满腔仇恨,他毅然参加了抗日游击队,成为一名侦察员。叶维里参队后,向领导详细报告了日寇矿山的情况,为了捣毁这个制造杀人武器的军工矿场。1944年初,游击队组织了附近乡村约200名群众,趁着日军守备空虚,破坏矿山的仓库,但中途遭到半山驻防的日军猛烈地阻击,被迫撤退。当年冬天,东江纵队第二支队第三大队大队长曾春连命叶维里再次探清敌情后,在一个寒冷的深夜,亲自率领200多名游击健儿,由叶维里当向导和突击手,从长岭村分两路奔袭敌矿场。经过激烈的战斗,击毙敌军多人,焚毁了矿山的设备和车辆,缴获了大批物资,熊熊烈火烧了七天七夜,矿场从此变成了废墟,彻底捣毁了日军的军工原料矿山基地。叶维里在这次战斗中,虽然身负重伤,但是“三打莲麻坑”,最终解了心头大恨,让他心中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1945年初,在坪山唐岭围点打援的战斗中,东纵二支二大队侦察员叶维里和手枪队的战友们一起围攻日军的炮楼,吸引坪山日寇出来增援,让埋伏的游击队袭击援军。战友张丁同志英勇杀敌,一连击毙三个鬼子,在完成打围任务撤退时,张丁不幸中弹牺牲,叶维里抱着战友的遗体,冒着枪林弹雨,从山顶一直滑到山底,把张丁的遗体抱回山脚掩埋。战友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裳,勇士的牺牲让他伤心落泪,但杀敌的决心从此更加坚定。 1946年3月初,已经调到东纵司令部任警卫员的叶维里,随曾生司令员到了香港,准备到广州与国民党广东当局谈判,协商东江纵队北撤问题。临行前,由于电台出了故障,曾司令交代警卫员叶维里,连夜送一份紧急情报到小梅沙,交给东纵江南指挥部指挥员卢伟良。军情急如火,夜短征途长。当晚10时,叶维里立即从香港土瓜湾出发,乘一叶小舟,夜渡大亚湾。在海上颠簸了四个小时后,抵达大梅沙岸边。这一带叶维里非常熟悉,只要翻过岸边的道路,就有一条通往小梅沙的盘山小径,但这里驻守着敌军,警备森严,穿越警戒线要冒极大的危险!胜向险中求!要完成任务,唯有拼命一搏了。叶维里上岸后,沿着岸边的礁石匍匐前进,一直爬到山边的道路,然后一跃而起,穿过路面往山上跑。就在他暗中庆幸自己脱离危险时,忽然,枪声大作,密集的子弹在黑暗中带着弧光,“嗖嗖”地向他射来,叶维里立即卧倒,飞身滚进草丛,匍匐在岩石之间,当时大拇指被打掉了一块,都没感到疼痛。枪声过后,他继续向山顶方向爬去,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见敌人没有追来,于是起身准备喘口气再走。不料,一个踉跄掉进了坑里,他暗中骂了一句:“X你老母!刚脱虎口又落陷阱,今晚撞鬼了!”这时天又黑,路又陡,手又痛,他包扎好伤口,望着漫天星辰,心想敌人不会来了吧,睡一觉再说!于是把芦箕草往身上一盖,两眼一闭,就在坑里“觉觉猪”(睡觉)了。翌日,天刚熹微,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昨晚睡的地方,竟然是个“棺材窟”,里面还有散碎的棺材板。他吐了口唾沫,说声晦气,连忙爬出坑外,忍着伤痛,向着目的地梅沙尖方向奔去,终于按时把情报安全地送到卢伟良同志的手里。又一簇溅起的浪花……蓦地打断了战士的回忆,烟波浩渺的海面上,飞鸥在浪里穿行,雄鹰在蓝天翱翔,晴空万里,海天一碧。这时,叶维里的心情,已渐渐恢复了平静,涛声阵阵,恍似部队首长临行前和他的谈话,在耳边回响……“蒋介石是假和谈,真内战,我们北撤后,全国内战必然爆发。如果东纵人员全部北撤了,内战一爆发,南方就没有武装斗争的骨干了,这样就中了敌人的诡计。所以,东江纵队除2400多人北撤外,其余同志均以公开复员等方式转入地下待命,作长期的斗争准备,你复员回去后,要注意安全,不久就会有人和你联系……” “不久就会有人和你联系。”这句话当时是叶维里心中的希望和精神支柱。 ——有人和我联系? ——是谁? ——什么时候?这是叶维里离开部队后,每晚梦寐萦怀的问题…… 带着斗争的希望和革命的火种,叶维里从大埔回了家乡——莲麻坑。

莲麻坑位于香港新界北区,在沙头角与打鼓岭之间的红花髻山下,与深圳罗湖的长岭村一河之隔(长岭村时称长命村)。历史上,莲麻坑和长岭本来就是一个村子。清朝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英国政府强行与清政府签订了《展拓香港界址专条》,第二年,又签订了《香港新英租界合同》,将深圳河以南的上水等一大片土地划入了租界,莲麻坑从此与内地分割,成为香港新界的一部分。但是,地域的分割,割不断薪火相传的血脉;一河相隔,隔不断两岸村民的往来。当地人从来只把这条界当做河,没把河作为界,他们戏谑这道边防线是“边防,边防,有边无防”。平日里,长岭人照常到新界的祖田里耕作,莲麻坑人也照旧过河到莲塘“趁墟”(赶集)。每年清明,两条村子的叶姓人同到一个祠堂祭拜祖宗。莲麻坑由于地处山区,穷乡僻壤,村里的男人多半外出谋生,有的还漂洋过海“揾食”(打工糊口),叶维里的父亲早年就是被卖猪仔到了巴拿马,当劳工、干苦役,含辛茹苦攒下几个血汗钱,娶了个当地姑娘为妻,生下了叶维里。当时海外的唐人习惯在家乡留一条根,于是叶维里在六岁那年,被父亲送回了莲麻坑。在家乡,混血儿叶维里被人称为“番仔”,这个绰号一直叫到游击队。当时,东江纵队里像叶维里这样的混血“番仔”还不少呢!叶维里复员回乡不久,便收到了父亲从海外寄来的信,要他立即到国外去,随父生活,或者在香港找一家英文书院补修学业。长期在国外生活的父亲不知道,此时的叶维里已经不是三年前的“番仔”了。抗日的烽火硝烟,已经把他锻炼成一名献身革命的战士,过惯了集体军事生活的他,再难适应安稳的生活。他提笔复笺,毫不犹豫地答复父亲:“我不想当资本家,也不想当奴才!”毅然违背父命,留在香港,按照组织的指示,到我党开办的香岛中学边读书边待命。东江纵队北撤后,蒋介石果然破坏了停战协定,发动了全面内战。

在广东张发奎军政当局实行白色恐怖,疯狂迫害和残杀东江纵队复员人员,强迫参加过抗日救亡工作的群众登记“自新”,肆意搜捕和屠杀人民群众。南粤上空乌云密布,刀光剑影。7~10月份,仅宝安龙华、布吉等乡被捕杀害的复员战士、地下党员、进步人士和革命群众就达100多人,许多复员人员有家不能归,有亲不能投,逃亡他乡,流浪度日。国民党反动当局杀害东纵复员战士和革命群众的暴行,引起广东人民的极大愤慨!中共广东区委一方面发动政治攻势,利用媒体公开发表谈话、通电、强烈谴责国民党广东当局破坏北撤协议,迫害复员人员和人民群众的卑鄙行径;另一方面,根据中共中央关于开展南方游击战争的指示,重建武装队伍,建立游击据点,全面恢复广东的武装斗争。 1946年秋,叶维里在香港得知国民党反动派在内地残害我复员同志的消息,早就义愤填膺。当听到东江地区已经恢复武装斗争的消息后,他立即找到当时在中共香港地下市委工作的原东江纵队司令部秘书长何竺同志,强烈要求归队参加战斗。何竺同志告诉他:“做好准备,耐心等待,到时候会通知你。”得到领导同志的承诺,叶维里马上行动,利用周日返回新界老家,串联了20多名原东江纵队的复员同志,商量恢复武装斗争的事情。为了掩护地下活动,他们组织了一个体育会,假借打球的方式秘密联络。

1947年5月,何竺同志正式通知叶维里:“你可以不读书了,马上做好准备,返回部队。”叶维里一听,高兴得跳起来,立即告诉领导,他已组织了20名复员战士,随时可以恢复武装斗争,但可惜缺乏枪支和经费,请求组织帮助解决。何竺同志听后很高兴,指示说:“第一,你可以带领那批复员同志回去建立武装;第二,枪和钱这里无法解决,你可到坪山找惠东宝人民护乡团领导或二大队领导解决,如果你们自己能设法解决更好;第三,你们到内地后要注意发动群众,打击敌人,壮大自己,你们那里是边境地区,最好能建立一条连接香港的地下交通线。” 得到领导的明确指示,叶维里立即召集平时联络的20名复员战士,商量筹建队伍问题,大家群情振奋,要求立即行动,重返前线。但武器和经费的问题却难倒了大家,叶维里要大伙分头想办法筹措。当时党组织的经济条件很差,许多困难都要靠自己动脑筋,想办法解决。

叶维里当时已经离开了学校,为了筹集经费,他硬着头皮,穿上不合身的校服,返回家中哄母亲说,学校要交学费,自己的膳食费也用完了,要母亲给点钱。母亲信以为真,立即给了他500元港币。但一转身他便将这500元钱用作了队伍筹建的第一笔开支。母亲知道后,狠狠骂了他一顿,叶维里知道善良的母亲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于是耐心地给母亲讲革命道理,终于得到了母亲的理解和支持。从此,叶维里的家成了地下交通站,往返深港的游击队、地下党同志,经常在他家落脚、食宿。当时广东地区党的领导人尹林平、惠东宝人民护乡团团长蓝造等领导同志经常往来香港,多次在他家里歇脚。母亲还多次慷慨捐资,帮助武工队购买枪支,添置装备。叶维里的父亲后来也大力支持儿子的革命工作,当时部队的服装就是通过他在海外订制,一箱箱运回来的。在战争年代,我们的革命队伍正因为有千千万万这样的群众支持,才得以壮大发展。 1947年5月,经过一段时间艰辛的筹备,沙湾武工队在香港新界香园村一个山窝里正式成立了,这支队伍后来跟护乡团联系上后,正式命名为惠东宝人民护乡团第二大队沙湾中队,对外惯称沙湾武工队。

建队时共有19人,由共产党员叶维里任队长,万云山、彭福为副队长,叶育昌、陈棠任正、副小队长,赖观连、陈观英任手枪队正、副队长,李茂任事务长。武工队成立后,从香港返回深圳,驻扎在梧桐山的茂仔村(今梧桐山村小学侧),活动范围主要在深圳、布吉、横岗、河澳(今荷坳)和沙头角、盐田一带,主要任务是镇压杀害我复员战士的凶手;袭击驻在深圳一带“呵呵鸡”(即发瘟鸡,当时广东老百姓对国民党保安团的称呼)和县警队;成立民运队、发动群众、设立税站筹措经费;建立联通深港两地的秘密交通线。万事开头难,叶维里这些抗日战士重出江湖,战斗经验和革命意志毋庸置疑,但当时他们手头只有两支手枪。一支日本的王八匣子是花了250元港币从径肚村一个村民手中买来的,另一支2号左轮是在新界山鸡唛借来的。没枪的战士赤手空拳,只好用红布包着一块木头,别在腰间装成手枪的样子。这样的武工队怎么开展战斗?“没枪向敌人要呀!”叶维里对同志们说。《游击队员之歌》怎么唱的?“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叶维里说干就干,第二天就带大家分头去侦察、物色下手的对象。好猎手总是善于发现目标。

不久,他们就在偏僻的深圳河畔物色到了猎物。当时从黄贝岭村到深圳河,有一个叫钳口河的海关(现罗芳村菠萝山对面的海鲜批发市场附近)。许多过往香港的群众,不时在此出入境,国民党谍报队看中了这块肥肉,经常派人到通往海关的路上,以边防检查为名“收咸水”,勒索钱财。这正是我们下手的好地方。这天,两名持枪的谍报队员又在这里“收咸水”,叶维里和叶育昌、赖观连三人装成水客,混在人群中假装过境。走到敌人身边时,突然拔出手枪,顶在两名谍报员的后腰,在他们耳边低声道:“别动!动就打死你!”这两个家伙被两支冷冰冰的家伙一捅,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直打哆嗦,乖乖地举手投降,两支包鱼驳壳枪就这样到了手。之后,武工队又用四支手枪袭击了黄贝岭村的反动自卫队,缴获了一支冲锋枪和5支步枪,加上四处借来的10多支民间枪支,武工队真正武装起来了。

有了枪就战斗,第一个任务就是镇压杀害东江纵队复员战士的凶手。这帮家伙在东纵北撤后,穷凶极恶,猖狂杀害我革命同志,叶维里和队员们早就恨得咬牙。这时,钢枪在手,复仇的机会到了,用他的话说,就是“你捉我也捉,你杀我也杀”。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在我沙湾情报站站长刘俊尧的配合下,叶维里带着武工队员神出鬼没,先后在草埔村镇压了残杀复员战士的国民党军统特务李某某,潜伏在沙湾下村小学的警察局长亲信陈亚香、刘财通、刘进雄等37名敌特分子。沙湾武工队因此威名大振,那些曾经杀害过复员战士的反动分子,霎时吓得魂飞魄散,鸡飞狗跳。老百姓知道后,无不拍手称快,他们早就对这班横行乡里的家伙恨之入骨,如今共产党游击队为民除害,大快人心。得到群众的支持,沙湾武工队乘势而上,继续发扬东江纵队的革命老传统,组织民运队;发动群众“反三征”(征粮、征兵、征税),为武工队通风报信,支前送粮,和国民党反动派作斗争;建立民主政权;发展党的组织;同时又在布心和黎围设了两个税站,为游击队筹集经费,星星之火越烧越旺,革命形势如火如荼。恢复武装斗争以后,各地人民武装力量以燎原之势,迅速蔓延,游击队频频出动,袭击敌人,得到广大群众的支持和拥护,革命根据地蓬勃发展。国民党广东当局为此惶恐不安。为了扑灭人民武装力量,1947年3月15日,国民党军事委员会广州行辕主任张发奎发布“清剿”命令,在各行政区设“清剿”机构,拼凑反动武装,调集兵力,实行“全面清剿、重点进攻”的战略。

当时,驻扎在惠州的国民党第四行政区督察专员公署以保安第八总队、保安独立第二大队、第一五四旅(后改为一五四师)和虎门守备总队,配合各县的政警队以及地方联防武装约5000人的兵力,对江南地区(东江南岸)特别是惠东宝沿海地区实行所谓全面清剿。从1947年3月至12月,以保安第八总队为主力,在大亚湾、坪山、龙岗、大鹏等地,先后发动了三次较大规模的进攻,企图将江南地区刚刚恢复起来的人民武装队伍扼杀在摇篮之中。

1947年7月,在国民党对江南地区清剿的第三次进攻中,惠东宝人民护乡团第二大队跃出外线,派出武工队破坏敌人的交通线,炸毁敌人运输车辆,散发传单,袭击敌军。8月在坪山袭击了驻坪山县警队一个连;在坪龙公路袭击了惠阳县县长罗国材。9月,又袭击了沙鱼涌墟内的宝安县警队。这时,正在沙湾一带活动的叶维里,瞄准了罗芳村和西岭下村两个敌人据点。罗芳和西岭下位于深圳河畔,与香港一河之隔,两个村子相距不到两公里,东边罗芳村的钳河口有一个通往香港新界的海关。

当时,设在深圳罗湖桥边的九龙海关,从珠江口的大铲岛西起,一直到东边的三门岛。沿海岸线设了16个支关,名义上归属国民党领导,但实际上都拥有自己的武装,控制权掌握在关长经伟菲(英籍官员)的手上。全关共1600人,其中武装关警500多人,武器装备精良。罗芳海关属于其中一个支关,平时有十几个武装关警把守,西边的西岭下村,是国民党军的一个据点,也有十几个守军。叶维里率队侦察后,发现这两个地方的守敌力量薄弱,决定袭击这两个目标。原计划从新界的打鼓岭过境消灭敌人。

那天,战士们穿上便衣,把武器裹在衣物里,在打鼓岭一个球场边假装打球,准备混在过境的人群中入境,突袭敌人。不料,那天竟没有一个人过境,计划只好取消。第二天,叶维里向大队领导汇报他们的袭击计划,大队政委罗汝澄听后,表示支持他们的想法,但要求修改计划,改为从莲塘方向分两路进攻,并增派一个手枪队支援叶维里队。第二天晚上,战斗由罗汝澄亲自指挥,叶维里率领第一突击队(主要由大队手枪队组成)奔袭罗芳海关,赖观连、叶育昌率领第二突击队(主要由沙湾武工队组成)奔袭西岭下据点。大家约定,凌晨5时同时发动进攻,不论谁先开枪,以枪声为进攻信号。午夜,队伍从茂仔出发,第一突击队穿过莲塘公路,登上黄麻园(今罗湖区委党校后面),经石坳(今罗芳村牌坊侧)南下石坳背(今罗芳村菠萝山公园),准备在这里袭击下面的罗芳海关。

4时50分,叶维里带着通信员先行到了预定地点,但这时手枪队仍在后面约两百米的地方,叶维里叫通信员通知后面的队伍赶快跟上来。正在这时,东面西岭下村首先传来了枪声,“叭叭—”不好!枪声一响,海关的敌人马上就会出来,可这里只有叶维里一个人,怎么办?先下手为强,叶维里当机立断,拔出一颗撞针式手雷,拔掉插销,在驳壳枪上一撞,糟糕!手雷没反应,原来是颗臭弹,急凉风撞着个慢郎中,赶快扔掉!又掏出一颗,拔销、撞击,白烟出来了,对准敌人的哨所内狠狠地掷去,“轰——”五六个敌人顿时鬼哭狼嚎,倒在了血泊中,叶维里一个虎跃,跳入敌巢高喊:“缴枪不杀!”这时,后面的队员及时赶到,大家包围了海关,齐声呐喊,杀声震天,其余六七个关警在梦中惊醒,看到满地鲜血,吓得立即举手投降,罗芳一战,全歼守敌13人,缴获全新的捷克造机关枪1挺、手枪2支、步枪11支。这时,西岭下的敌军也在第二突击队突袭下丢盔弃甲,束手就擒。两地战斗,全程不到10分钟,共毙、伤敌16人,俘虏9人。缴获轻机枪1挺、步枪21支、手枪3支和其他战利品一批。战后,孤胆英雄叶维里因为英勇善战,临危不惧,受到大队的嘉奖,罗汝澄政委奖励他手表一块。罗芳、西岭下战斗一仗,规模虽小,但意义重大,它是沙湾武工队恢复武装斗争后的第一仗。由于毗邻香港,战斗结束后,粤、港各大报章都在头版头条报道,影响很大。国民党反动当局威风扫地,人民群众拍手称快,老百姓平时受尽“呵呵鸡”的欺凌压榨,早对他们恨之入骨,如今武工队为民除害,令他们欢欣鼓舞!不久,许多复员战士和当地青年纷纷前来报名,要求参军参战。就在罗芳、西岭下战斗的这个月,即1947年9月,国民党政府军事委员会广州行辕发生了新变化,主任由张发奎换成了蒋家王朝四大家族之一的宋子文。

这时,全国内战已经全面爆发,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揭开了人民解放军战略进攻的序幕,蒋介石感到末日来临,为了挽救其全面崩溃的危机,他派妻舅宋子文到广东主政,企图将华南“作为其最后挣扎的堡垒及逃命的退路”。然而,此时的广东,政治腐败,经济衰退,物价飞涨,民不聊生。最让国民党当局头痛的,是共产党领导的华南人民游击队,他们的武装力量迅速壮大,不断袭击国民党反动武装,摧毁乡村反动政权,动摇着国民党在华南的统治,严重威胁其后方基地的安全。宋子文到任后,叫嚷要“励精图治”,调整机构,集中兵力,实行“军政一员化”,制定了分区“清剿”,军政合作,整训团队,剿抚兼施的“绥靖新策略”。从1948年初开始,对我广东人民武装实施两期“清剿”计划,其中第二期的方针是“肃清平原,围困山地”,以江南地区的惠东宝和九连山地区为进攻重点。为了粉碎敌人的进攻,当时领导华南地区革命斗争的中共中央香港分局立即确定了“普遍发展,大胆进攻”及“以进攻消灭敌人的进攻,以发展消灭敌人的进攻”的方针,指导各地武装队伍粉碎敌人的“清剿”。根据党的指示,惠东宝人民护乡团在深圳地区频频向敌人发起进攻。

1948年1月,叶维里率队夜袭盘踞在沙头角亚妈庙的守敌,俘敌12人,缴获手枪1支、卡宾枪1支、步枪10支。接着,又准备对驻守长岭村的据点下手。谁料,自从亚妈庙之敌被歼后,莲塘一带的敌人如惊弓之鸟,十分警觉,白天出更守卡,晚上全部撤回莲塘大本营。像只缩头乌龟。经过一番侦察,叶维里发现了敌人的规律,他们一般是早上8时出发,晚上6时返回大本营,每天准时上下班。于是,武工队趁敌人外出之机,派人化装成田间耕作的农民,在敌军往返的必经之路埋下连环地雷,又组成30多人的突击队,埋伏在敌营房的周围,待地雷爆炸时伏击敌人。不料,那天敌人返营时,没有立即回巢,而是到深圳买鸡蛋去了。武工队只好临时改变战术,在营房附近潜伏,等候敌人回来。当15个敌军晚上回来时,叶维里马上指挥队员们发起袭击,谁料这帮家伙还挺顽强,拼命抵抗。从不示弱的队员见状大怒,似猛虎下山,杀向敌群,仅用了15分钟便结束战斗,毙敌13人,伤2人,缴获手枪2支、卡宾枪1支、步枪12支。战斗中,我地雷班长陈明被地雷误伤,经医治无效牺牲。这是武工队成立后唯一牺牲的战士。接着,2月13日,第三大队趁春节期间,袭击了布吉火车站;2月下旬,坪地武工队又成功袭击了龙岗敌自卫队。一连几次战斗大获全胜,极大鼓舞了游击健儿的士气!驻扎在深圳的国民党保安154旅、县警队和地方反动武装遭到沉重打击后,气急败坏,伺机报复。


 

这时的沙湾武工队,连拔敌人几个据点,武器装备鸟枪换炮,冲锋枪有了,卡宾枪有了,机关枪也有了,队伍也发展到100多人。战士们个个摩拳擦掌,斗志昂扬,早已不满足拔据点那些“湿湿碎”的战斗,纷纷要求队长搞场大仗打打。3月初,二大队一个主力排护送惠东宝人民护乡团团长蓝造同志从香港回来,到沙湾武工队的驻地歇脚,排长叶柏是叶维里在东江纵队时的老战友,作战勇敢,经验丰富。叶维里对叶柏说:“最近收到料(情报),154旅22团新编的一支队伍,驻扎在沙湾,一直想伺机消灭我们,我很想和他们干一仗,但力量不够,你来了正好,敢不敢和我们一起搞搞它?”叶柏也是个“打仔”,1947年刚恢复武装斗争时,他就组织了8人武装小组,四处袭击敌人;现在一听到有仗打,霎时龙精虎猛,用客家话对叶维里说:“有乜介敢唔敢,你唔使激涯(我),泻佢(打他)就系啦!”两人一拍即合,立马研究了作战方案,经请示蓝造团长同意后,两支队伍联合行动。第二天,沙湾武工队64名战斗员和叶柏一个排30多人,一起浩浩荡荡地从梧桐山下来,在沙湾墟对面的大望村的石牙头山(今大望桥的东北面,过去武工队称其为大望山)出没,故意暴露目标,引蛇出洞。敌人得知我沙湾武工队在大望村一带活动后,154旅22团立即和县警队的肖天来纠集了布吉、清溪的反动自卫队约500多人,在沙湾设总指挥部。3月8日上午,分三路向大望村扑来。带头的肖天来,早年是一个土匪,香港新界人,长期在梧桐山一带打家劫舍,横行乡里,欺压百姓,抗战时期被国民党收编,授他一个编号叫“九龙大队”,是我们游击队的老对手。抗战胜利后,他摇身一变,成了国民党宝安县的县警察大队长。这次,他依仗人多势众,地形熟悉,充当急先锋,企图把我沙湾武工队消灭在梧桐山下。对敌人的这次进犯,武工队早已掌握了情报。当时,护乡团有一个情报总站,在宝安、惠阳分设了六个情报分站,深圳还有一个情报组,情报员早已打进了警察局,一直战斗在敌人心脏。此外,沙湾武工队也派人打入了敌人的谍报队,所以,游击队对敌军这次进攻的计划、路线、人数、装备掌握得一清二楚。提早做好了战斗准备。

154旅的敌人虽然人多势众,还配备了美式装备和迫击炮,但队伍新人多,大多是抓壮丁拼凑起来的“拉哥兵”(乌合之众),缺乏战斗经验,加上相当部分是警队和地方民团,战斗力很差,平时欺负老百姓可以,真打仗就不行了。而沙湾武工队和叶柏的一个排虽然合起来只有100人。最好的武器只是两挺机关枪,但他们多数是东纵时期的抗日老战士,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和坚强的革命意志,个个精神抖擞,斗志昂扬。叶维里和队领导掌握敌情后,决定除短枪队长赖观连带10余人在新田仔(现大望村股份公司大楼旁),警戒左侧黎围村方向的敌人外,其余战斗人员全部隐蔽在石牙头山顶临时挖好的掩体、堑壕里,按敌人三路进攻的方向分布兵力,截击敌人。上午,敌人分别从深圳和布吉的丹竹头出发,大约10时在沙湾墟集结(今沙湾检查站附近),果然分三路向石牙头山进攻。开始,他们端着枪,猫着腰,黑压压地从山下往山上爬,快到山顶了,仍未见武工队踪影,以为游击队害怕了,于是大着胆子,喘着粗气,哼哼嗬嗬地往上冲。这时,叶维里端着手枪,戴着用芦箕草编织的伪装帽,趴在掩体内注视着敌人。他打仗有个习惯,敌人不到30米以内不开火,等敌人到了面前,才以他的枪声为令,开枪射击。 50米、30米、20米……这时有的战士沉不住气,望着叶队长,心想,怎么还不打?叶维里不愧为战火历练出来的年轻老战士,面对数倍于我的敌人,他沉着镇定,心有雄兵,直到敌人距我15米时,他才大喊一声“打!”,甩手一枪,干掉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替死鬼。早就憋着一股气的队员们,听到命令后,立即把枪伸出掩体,向敌人开火。手榴弹在敌群中爆炸,机关枪、手枪、步枪“砰砰”地一起扫射。敌人一下子被打懵了,以为遇上神兵天将,看着前面的同伙一个个地倒下,才知道“弊家伙”了(糟了),当场吓得哭爹叫娘,满山乱窜,连“老豆姓乜都唔知”,“撤—!快撤—!”,“契弟籴得么!”(孙子跑得慢),一群“呵呵鸡”丢盔弃甲,争先恐后地往山下跑。龟缩回去的敌人惊魂未定,不久,又在督战队的威逼下再次反攻。刚才一轮战斗,武工队员还未打过瘾,现在敌人又送上门来,正好再开斋!冲锋枪、机关枪“突突”地扫射,步枪、手枪“叭叭”地呼啸,手榴弹“轰轰”地作响。阵地上血肉横飞,尘土飞扬,敌人死的死,伤的伤,很快被打下去了。接着,敌人又组织了一些有战斗经验的老兵打头阵,在几挺机枪的掩护下,再次发起冲锋,一个当官模样的家伙,躲在石头后高声叫嚷:“快冲啊!长官有令,抓住游击队重重有赏!”但由于武工队占据了有利地形,居高临下,而敌人身在低处,地形不利,加上敌在明处,我在暗处;更重要的,山上,是一批有理想,有抱负的革命战士;山下,是一群被迫卖命的炮灰。精神状态截然不同,游击队员斗志昂扬,越战越勇;敌人却似“老鼠拉龟—无处入手”,死伤惨重,节节败退,“拉哥兵”成了替死鬼,“石头牙”变了“夺命崖”。敌人的多次反攻被打退后,只好丢下一具具尸体,带着残兵败将,退回山脚下。

此时,沙湾的敌总指挥部里,敌团长正拿着望远镜瞭望,见手下兵败如山,气急败坏,他不相信正规军打不赢游击队!于是下令使出杀手锏,用迫击炮轰击石牙头山,以火力优势消灭游击队。但是,这帮“呵呵鸡”,用叶维里的话说,“真系好鬼渣”(真的很差劲)。也是武工队命不该绝,那些炮弹不是打在阵前,就是打到山后,除了扬起一阵阵沙石尘土外,一发炮弹都没有命中目标。战士们看着远处的硝烟,讥笑敌人“有姿势无实际”。就在炮轰石牙头不久,敌驻守在南面黎围村的一个连接到命令,从新田仔村迂回包围石牙头山。但他们没想到,富有战斗经验的武工队早已派了一个班在此警戒。当敌军一出现,马上就遭到火力袭击,领头的连长,被我狙击手一枪击毙。接着,五六个兵痞又被点了卯,顿时呜呼哀哉!其余的敌兵群龙无首,乱成一团,大呼“共军有埋伏!快撤—”,屁滚尿流,一溜烟地跑回黎围。炮轰不成,偷袭失败,敌人仍不甘失败,重拾残部,在炮火的掩护下,孤注一掷,集中兵力再向山上反扑!武工队英勇顽强。沉着应战,打退了敌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战斗从上午10时一直打到晚上8时。这时,敌人的伤亡人数越来越多,士气越来越低,无心恋战,又见天色已晚,只好鸣金收兵,抬着尸体和伤兵,垂头丧气地撤回去了。大望村一仗,武工队共击毙敌兵20多人,连长1人,伤敌30多人,我部无一人伤亡,只有一个战士的背包被打穿了一个洞。这次战斗以少胜多,大获全胜,在惠、宝地区影响很大,沙湾武工队和叶维里因此名声大振,并受到了上级的嘉奖。时至今日,大望村和梧桐山村一带的老人对叶维里的名字,依然记忆犹新。

1947年,东江地区恢复武装斗争之后,惠东宝人民护乡团很快发展为三个主力大队,两个自卫大队和一个自卫总队,各地方武装像雨后春笋般蓬勃发展,仅第二大队在短短一年中就扩展为四个中队和20个武工队。队伍壮大了,军需装备、后勤补给的任务也日益繁重。当时,护乡团的许多军需物资都是从香港采购和运输过来的。因此,必须在香港和深圳之间建立一些秘密的交通运输线,保障后勤供给和往来安全。叶维里从香港回来组建沙湾武工队时,上级领导就要求他在新界与罗湖之间建立一条秘密的通道。沙湾武工队与敌人在正面战场展开斗争的同时,又在另一条看不见的战线,展开了一场秘密的战斗。新界莲麻坑到深圳梧桐山,从抗战开始就是深港两地老百姓暗中往来的通道,又是叶维里的老家,地形熟悉,群众基础好。因此,他决定在这里开辟一条秘密的交通线。1947年秋,武工队在莲麻坑和梧桐山村的茂仔两地设了两个地下交通站,莲麻坑站初期由叶炳才、叶桂带负责(后改为叶番负责),茂仔站由李来生负责。交通站成立后,物资运输工作进展非常顺利,几乎三两天便有物资和人员过来,从未发生过安全事故。后来随着人员和物资的运输量增大,引起了敌人注意,加强了对边防线这一带的据点布防;特别是在莲塘的海关,宪兵队派驻了60名兵员,154旅也有一个连不定期进驻该地,后来又增派了一个谍报队——经常在夜间出没在边防线上,对秘密交通线造成了很大的威胁。为了保障秘密运输线的畅通,沙湾武工队决定收拾莲塘一带的守敌。一天,叶维里带着三个武工队员从茂仔出发去莲塘,途经坳下村时,遇到两个宪兵,叶维里等人立即拔枪追击。两个宪兵一发现武工队,拼命逃跑,但“呵呵鸡”哪里跑得过“铁脚金睛神仙肚”的武工队员。不一会工夫,两只“呵呵鸡”就被擒获,(大望村战斗后被我枪毙)。这一招果然利害,宪兵队从此不敢随便出动,更不敢单个行动。但谍报队不知利害,仗着自己是地头蛇,依然在交通线上出没。武工队将计就计,摸准了敌人的规律后,有一晚在交通线上埋伏,当6个谍报队员大摇大摆过来之际,叶维里一声命下,战士们齐齐开火。仅用了5分钟时间,就将这6名特务全部击毙,谍报队长当场身亡,六支驳壳枪成了武工队员的囊中之物。战斗结束后,武工队还从容地将护乡团团长蓝造同志护送到莲麻坑过香港开会,大家边走边开玩笑:“‘呵呵鸡’今晚卖大炮,我们送领导他们送手枪!” 谍报队被武工队消灭之后,敌人相当一段时间在莲塘销声匿迹,像“卖鱼佬冲了凉—冇晒腥气(没了声气)”。交通线因此也平静了一段时间。但不久,敌人不甘心,又新招募了一批当地人,重组谍报队。但这帮家伙怕死得很,派了一个叫万春的谍报员,暗中与武工队联系,说我们干这行是迫于无奈,只是混碗饭吃而已,请叶大哥高抬贵手,千万不要杀我们,万春还讨好地表示,可以为武工队提供情报等等。武工队经过反复研究,认为如果他们果真如此,可以减少对地下交通线的威胁。于是,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但要求他们保证,不得干涉武工队的活动,万春见武工队答应不杀他们,已是千恩万谢,哪敢有半点违命!连忙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像个“刹熟狗头”(煮熟的狗头),表示一定积极协助武工队。后来,经过几次考验,莲塘谍报队果然没有食言,成了武工队的耳目。

1948年初,沙湾武工队接到大队的命令,过香港接一批武器回莲麻坑,叶维里派副队长万云山带队,连夜翻山越岭,到九龙运回了14支冲锋枪,然后,大家在莲麻坑待命。过了两天。中共中央香港分局副书记、粤赣湘边区党委书记尹林平同志带着18部电台、30名电台工作人员从九龙到了莲麻坑,交给叶维里一个重要任务。原来,香港地下组织秘密购进了一批电台,准备送回内地分发给广东各地的游击队。要求沙湾武工队护送电台回深圳。他对叶维里说:“番仔,这次任务非同一般,你一定要保证完成任务。这18部电台是组织上千辛万苦才搞来的,以后广东各地的武装部队就靠它指挥、联络了,你们务必要将它们安全送回深圳,不得有任何闪失。如果丢失了,将会给整个广东地区的武装斗争带来巨大损失。怎么样?有把握吗?”叶维里听后,顿时感到任务光荣,责任重大,从不怕困难的他,二话不说,立即向首长表示:“保证完成任务!”“好!我也相信你一定能完成任务!不过,还是要注意安全,那14支冲锋枪,我是为了保证这次任务安全,才特地配给你们的。”接着,尹林平同志又特别交代叶维里:“你们这次直接从长岭过去,不要爬梧桐山。那里山高路陡不好走,过境时,如果碰到香港警察,叫他们不要多管闲事,如果不听招呼,就干掉他们。”叶维里接受任务后,精心设计了运送计划和路线,请大队派两个连到长岭接应;由武工队安排30人护送电台和30多名电台工作人员过境;还请了十几名可靠的村民当挑夫,搬运电台;同时,告知莲塘谍报队,当晚不得出来,有什么情况随时报告。一切布置妥当后,18部电台和一干人等,在沙湾武工队护送下,趁着月色,连夜从莲麻坑出发,沿着崎岖的山路行进。叶维里亲自带领几个尖兵,在前方开路,后面跟进的队伍,两边是端着冲锋枪的战士(每人两支枪)。一个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前后左右警戒,随时准备战斗。一支七八十人的队伍,就这样在敌人的眼皮底下,静悄悄地涉水过河,穿越边境,从望牛墩过长岭,经铁岭嘴—莲塘—佛子坳—大庵塘(今仙湖植物园内弘法寺附近),最后安全抵达游击队驻地—茂仔。这次行动竟然顺利得出奇,一路上风平浪静,连个鬼影都没碰着。任务完成后,叶维里及队员们受到林平同志和上级领导的表扬。这批电台分送到内地后,为华南地区的解放斗争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但对这次任务,叶维里绝少提起,他认为,这是一次极其重要的秘密行动,不能外泄,因此,几十年来,他一直把它藏在的心里,直到今天才向笔者透露。沙湾武工队在战斗中成长,不断壮大。

1947年底,第二大队根据斗争的需要,将100多人的沙湾武工队整编为第三、第四两个中队,叶维里任第三中队中队长。1948年夏,惠东宝人民护乡团改编为广东人民解放军江南支队,第二大队编为江南支队二团,叶维里所在的三中队上调团部和原葵涌武工队合并为飞虎连,由叶维里任连长。部队整编后,叶维里随部队转到龙岗、淡水、渡头仔一带继续进行战斗,1949年,奉命东进海陆丰地区,开辟新的战略基地。后 记: 1949年1月,广东人民解放军江南支队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粤赣湘边纵队东江第一支队。叶维里任东一支独立一团第三营副营长,1951年任东北军区抗美援朝暂编第四团三营副教导员,同年12月任粤中军分区海上巡逻大队教导队,1953年3月任3142部队(公安11师)海上巡逻大队教导员,1955年被授予大尉军衔,1955年5月到1959年6月先后担任广东廉江县武装部、广西灵山县武装部副部长,1965年任广东省荣休院院长,1973年任广东省民政厅办公室副主任,1979年8月外派香港工作,1985年离休,现任香港老战士联谊会会长。叶维里参战数十次,负伤四次,六级伤残军人,获抗日独立自由奖章,三级解放勋章。1949年11月13日指挥东一支独立团三营在三灶岛缴获国民党军降落的B-29重型轰炸机一架,俘敌机组三人,获中央军委通令嘉奖。(阿伟 作者单位:中共罗湖区委党校)

编辑:田小静